侵权责任法草案：四大悬念待解开

十一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二次会议将于12月22日至26日在北京举行。根据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三十五次委员长会议建议，本次会议将继续审议侵权责任法草案。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律体系重要的组成部分，侵权责任法（草案）经前三次审议后还是留下了一连串的悬念：医疗损害赔偿责任原则确定了吗？“同命同价”能保留吗？“小保姆”的责任该如何明确？还有哪些侵权责任类型有可能被写入法律？这些悬念亟待本次会议解开。
　　
　　医疗损害，该不该举证责任倒置

　　当前，医疗纠纷是比较突出的矛盾，关于医疗责任的认定，更是民众关心的焦点问题。在这一问题上，侵权责任法草案二审稿曾规定：“患者的损害可能是由医务人员的诊疗行为造成的，除医务人员提供相反的证据外，推定该诊疗行为与患者损害之间存在因果关系。”这就是“举证责任倒置”原则。
　　草案三审稿删掉了该条规定，理由是有些常委会组成人员提出，造成医疗损害的原因较为复杂，不少情况下由医务人员承担证明责任也有困难。有专家提出，因果关系证明规则可以由民事诉讼法的证据制度来解决，本法可不涉及。此外，三审稿还在有关部门的建议下，规定了三种医疗机构不承担责任的情形。
　　对于这一修改，不少与会人员表示赞成。吴启迪委员就认为，草案二审稿对因果关系的规定，讲得比较含糊，容易引起误解，同意删去。列席会议的全国人大代表刘沈林更是认为，医疗风险是客观存在的，简单地、公式化地按因果关系来推断医疗问题，并不科学。
　　也有一些与会人员对草案目前的规定不以为然。列席会议的全国人大代表、律师秦希燕认为，必须加上“举证责任倒置”条款。“因为所有的证据，包括病历记录、标本、手术操作记录等都在医院，如果医院不提供这些原始的材料，患者如何提供？”秦希燕说：“医务人员具有专业知识，对损害后果的发生，也有义务解释清楚。”他认为，当前医疗纠纷官司难打、证据难找的矛盾突出，这些问题的解决需要侵权责任法作出具体规定。
　
　　个人用工的责任承担规定该不该修改　

　　事故赔偿中的“同命不同价”是近年来热议的问题。有专家指出，这一概念本来是一个伪命题，因为赔的不是“命”，而“命”是无价的。不管这一概念是否存在争议，最高立法机关还是本着平等原则，关注了这个问题。
　　侵权责任法草案三审稿规定：“因交通事故、矿山事故等侵权行为造成死亡人数较多的，可以不考虑年龄、收入状况等因素，以同一数额确定死亡赔偿金。”
　　常委会组成人员普遍认为，这是针对近年来“同命不同价”现象的一个回应，是一个进步。对此，范徐丽泰委员和陈家宝代表分别建议，将“违章建筑事故”和“环境污染事故”写入该条规定之中，因为这两种事故造成的一次死亡人数比较多。
　　但郑功成委员提出，什么叫“死亡人数较多”？这样的规定弹性太大。他建议把“同命同价”作为原则确立，明确二人以上死亡的，都适用同一赔偿额度。“如果侵权责任法不考虑年龄因素，采取一揽子解决方案，的确有利于快速平息矛盾和纠纷。”陈燕萍代表提出：“但这应建立在双方当事人自愿达成调解的基础之上。一旦有一方当事人不愿意接受调解，法院就要依法作出判决。”陈燕萍建议细化这一规定，“否则实践中将难以操作。”
　　也有与会人员提出不同意见。丛斌委员明确表示不同意这样的修改。他提出，不能因为死亡的人数多了，就不按照死亡公民的个体情况来单独计算，群死群伤事故也要根据年龄因素、死者生前承担的家庭责任等特点，一一算出具体赔偿数额。
　　庄先委员则提出，矿山事故造成的死亡赔偿已经有了一套严格的规定，而草案的这条规定过于简单，也不够科学，建议删除。
　　
　　“同命同价”，目前的规定完善了吗

　　草案二审稿只规定了“用人单位”的责任，没有对个人用工的责任问题作出规范。有的地方、法院和专家提出，现实生活中因雇保姆、家庭装修等在个人之间形成劳务关系的情况较多，提供劳务一方造成他人损害或者自己受到损害的，由谁承担责任，草案应该予以明确。草案三审稿吸收了这一建议，规定“个人之间形成劳务关系，提供劳务一方在劳务过程中造成他人伤害的，由接受劳务一方承担侵权责任”。
　　这一规定引起了争议。有常委会组成人员在审议时提出“如果保姆骑车去买菜，在路上撞了人，是不是也该由雇主承担责任？”“如果保姆做饭时不小心烫伤了客人，这个损失该由谁来赔？”
　　乌日图委员提出，家庭雇用保姆、家庭装修等劳务形式，在《劳动法》等法律中没有规范，侵权责任法草案肯定了这种劳务形式，也应该明确相应的责权。吕薇、严以新等委员进而表示，立法本意可能是认为提供劳务一方是弱势群体，赔偿能力不足，但一概由接受劳务一方承担责任，显然也不妥。
　　郎胜委员则认为，不加区分地规定一律由接受劳务一方承担责任，在实践中可能会引起很多矛盾，也不利于提高提供劳务一方的责任心和职业道德。 
　　对这些意见，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工委有关负责人表示，目前的规定的确不够明晰，比如出现“保姆在买菜途中撞人”的情况，确实不好区分责任归属。这位负责人表示，该条规定还需进一步研究。
　　对此，丛斌委员建议：“个人之间形成劳务关系的，提供劳务一方在劳务过程中造成他人损害，或自身受到损害的，根据劳务方和接受劳务方各自过错承担相应责任。”侯启军代表则建议，在此条规定后增加规定“提供劳务的人如果有过错，应承担相应的责任”。
　　
　　还有哪些侵权责任类型可能纳入草案

　　侵权责任法草案对于特殊侵权行为方式，采取了列举式的规定。草案三审稿分别规定了产品责任、机动车交通事故责任、医疗损害责任、环境污染责任、高度危险责任、动物损害责任和物件损害责任等7种特殊责任形式。那么，“还有哪些特殊侵权责任类型有可能写入法律”，成为人们关心的问题。
　　在审议中，路甬祥副委员长提出，目前的内容比较完备，但考虑到当今是信息社会，网络信息侵权带来的危害十分严重，造成的民事权益损害不但影响到非物质利益，也影响到物质权益，因此建议对此单列一章进行规定。对此，孙文盛委员表示赞同。陈骏委员也认为，现在网络民事纠纷非常严重，而且会越来越严重，比如网络人格权纠纷、网络销售纠纷、网络游戏纠纷等，需要专立一章。
　　与此相关的是，郭凤莲委员建议增加有关“出版权”的规定，以保护出版权，遏制翻版、盗版等不良行为。她还建议在网络侵权部分，增加“报刊、书刊、读物、多媒体的侵权条款”，因为目前有些报刊，经常刊登对他人，特别是名人以及社会中有影响的人物的不实报道，造成名誉侵权，给对方带来严重的精神损失。值得注意的是，日前，中国记协提出了有关“媒体侵权”的立法建议稿，建议将这一特殊侵权方式写入侵权责任法。
　　此外，任茂东委员和史美伦代表建议对“证券期货市场的侵权责任”进行专章规定。
　　哪些将有可能搭上侵权责任法的“末班车”，让我们拭目以待。